紫檀博物馆落成之后,陈丽华索性吃住在馆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她一手打拼的商业帝国,则交由儿子赵勇和两个女儿打理。十余年来,似乎紫檀之外,已然心无旁骛。我对她的这次访问,也被安排在紫檀博物馆的后院大楼里,陈丽华日常起居、会见宾客的地方。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佳士得在北京的一场开幕庆典。为了庆祝成立250周年,这家英国老牌拍卖行选择了金宝街香港马会会所旁一栋雅致的牙白色四层洋楼作为其北京艺术空间新址,并特别展出两幅即将在纽约拍卖的天价画作,毕加索为情人朵拉•玛尔创作的肖像。户外揭幕现场,以房东身份出席的陈丽华,与佳士得全球高管及东城区领导、国家文物局官员一道剪彩,她肩上那条猩红色的长围巾,在霾雨天里格外醒目。
“佳士得是世界知名的艺术品拍卖行,所以我们欣然同意他们租赁空间的需求。为表道贺,那天我送去一只手工雕刻的紫檀如意,已经在博物馆保存几十年了,他们的总裁接到礼物时惊喜万分,接连给我几个拥抱,特别热情。”回忆起与佳士得全球总裁彭凯南(Jussi Pylkkänen)见面时的情形,陈丽华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至于双方未来是否有进一步合作,她表示乐见其成,虽然不清楚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去合作——尽管拥有海量的艺术收藏,但迄今为止,她尚未通过拍卖公司买过一件作品,也未卖过一件作品。
访问前,我曾专程赴通州一窥陈丽华艺术版图的最新布局——仍处于封闭状态的老北京城门项目,亲眼见到每一座以数吨珍贵木料精心修凿而成的高大城楼时,震撼之情无以复加。陪我参观的紫檀博物馆馆长助理晋永杰,一位16年前大学毕业就进入紫檀博物馆工作的资深员工,在往返市区的途中,他谈起博物馆的成长史,如数家珍:紫檀博物馆曾给故宫和法国、美国、德国、日本等多个国家博物馆捐赠过紫檀天坛、万春亭、飞云楼、六角亭等依照1:5比例制作的大型古建模型艺术品;博物馆申报的木雕工艺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陈丽华馆长则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博物馆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对公众免费开放,9月19日建馆纪念单天,观众人数突破2万人而不得不采取限流——这些背景材料,或多或少地勾勒出中国女首富现阶段的事业重心所在。
面对面时,陈丽华似乎并不太喜欢商海巨擘或是事业女强人的既定身份,资产50亿还是500亿,都不会改变她原本简约的生活习惯,“我还是喜欢吃炒咸菜配小米粥,加上药钱,每天的花销连50元都不到。”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跟我分享那些有关紫檀的过往记忆片段:30年前她在印度密林买小叶紫檀木料时遭遇的成群蛇蟒和七里毒蜂;她跟单士元、郑欣淼、单霁翔几代故宫院长因紫檀结下的深厚友谊;她从天南海北、大山深处网罗来的能工巧匠最多时达1400多人;紫檀博物馆里她曾经帮助过的几位失足青少年迷途知返;与紫檀朝夕相伴能让皮肤保持紧致弹性的状态——讲到兴头,她会坚持让我捏捏她的胳膊,或是拍拍小腿,以验证所言不虚。
“我患糖尿病都20多年了,你能看得出来吗?”她问话的语气,有如街坊邻居唠家常一般。
然而,当聊及老城门,这项几乎倾注她全部心力的“封山之作”时,陈丽华却一反常态,几度哽咽。在过去近8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每天早晨七八点离开紫檀博物馆,天黑再回来。在通州的工厂里,为了确保老北京城门工程不出差错,她常常把图纸铺开在地,对比手里的老照片资料,跪在上面反复修改。图纸下的地面坑洼不平,久而久之,膝盖周围留下一块块不规则的淤青。
“我没感觉过累,因为这是我未竟的事业,我所追求的一生的事业。我从不愿虚度光阴,我也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之人。不瞒你说,我跟迟重瑞先生结婚27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单独出去旅行过一次,哪怕是公务出访时,我们都不住在同一个房间。他在我眼里,不是一个比我年轻10岁的男人,而是一个互相尊重理解的夫妻朋友。”
这或许也是这位被称作“紫檀女王”的中国女首富,首次正面回应她与迟重瑞饱受议论的婚姻。
在陈丽华投身老城门项目的8年时间里,除了丈夫迟重瑞的包容与理解,陈丽华还得到了家庭成员对她的精神支持,这份鼓励,不仅儿子、儿媳和女儿给予,甚至来自第三代。“在一次家庭会议里,我问孩子们喜欢吗?他们都说奶奶太辛苦,他们长大后会珍惜奶奶种下的一草一木,会把奶奶对紫檀的爱传承下去。”
2024-04-24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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